骂了佛祖_呵佛骂祖既是真修

tamoadmin 成语出处 2024-06-16 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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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佛教的特质在于禅。自从达摩东来传法,后来一花开五叶,禅宗逐渐成为中国佛教的一大主流,对中国文化产生深远的影响。禅宗一向以“直指人心,见性成佛”为口号,禅宗的实践意在使禅者截断当下思虑之心,使心不向外奔驰,而能反躬自察,默证此当下一念,即是本心。而这种默证,正是一种不可以用分别知识所能测知的逆觉体证,如平常所说“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”。从这种教学目标出发,禅师们***取灵活多变的教学法,或棒喝、拳打、杀猫、斩蛇,乃至呵佛骂祖,或在师徒的对话中,当下由言语、声音、动作的表示中,默证不可言诠的本心。所以禅宗的证悟之道,由于各人的天资差别,及时间、地点的不同,随机接引,并无一定的方式,只能从一些禅师的悟道方式,简单加以归纳而介绍一下。

一、超越主客证一如

凡夫之所以迷而不觉,是因为心识的虚妄作用,在不可分别处强作分别,认为有自主的我,并且有独立于我之外的外境为我所认识,所以产生能所对立、主客对立。而禅的实践与证悟,无非是超越主体和客体的对立,直接契入“能所两忘”或“能所一如”,这就如铃木大拙先生所说:“我们都在真理之中,以真理为生,与真理不可分离。”(《铃木大拙禅论集》)

骂了佛祖_呵佛骂祖既是真修
(图片来源网络,侵删)

《五灯会元》卷十五记载:云门文偃禅师因己事未明,往参睦州。睦州看见他来,便把门关上。云门于是扣门,睦州问曰:“谁?”师曰:“某甲。”睦州又问:“作甚么?”而曰:“己事未明,乞师指示。”睦州开门一见便又关上,云门如是连续三天扣门,到了第三天,睦州开门,云门于是拶入,睦州便擒住曰:“道!道!”云门考虑一下,睦州便推出曰:“秦时车度轹钻。”于是便关上门,损师一足,云门从此悟入。这里所说的“己事未明”,即不解“生从何来,死归何处”,换句话说,即不了何谓本来面目。在他的心中或者以为“本来面目”只是一种客体,是一种可以向外寻求之物,而不知所谓“本来面目”就是当下起念之我。所以当云门殷切求道时,睦州却将它推出,并且掩门而损害他的脚,使他因痛而了悟此真正自我,就是当门求法之人。

在日常生活中,我们也常常发生这样情况:如手表已经戴在手上,却到处去找手表,其实手表与人早浑然一体,偶然起念将手表与自己置于一种主客对立的关系中,使本来属于自己之物而有种失去之感觉。如《黄檗希运禅师宛陵录》中说:“终日吃饭,未曾咬着一粒米,终日行未曾踏着一片地,与么时,无人我等相,终日不离一切事,不被诸境惑,方名自在人。”我们吃饭、吃果子,何尝咬着一粒米或果子,却自然地吃下去,如玄沙师备说:“只是日用而不知。”此中“不知”最好,如果稍存知解,就会千般计较,虚妄分别,使饭吃不下去,而衣服穿上也浑身不自在,所以只有“不知”最为亲切。

禅师们从觉悟的自性海中流露平等的智慧,***诸法实性的平等一如,因此宇宙在他们看来,没有物我的分别,内外的不同。

二、此时无声胜有声

道究竟如何,要在行者当下去体证,所谓“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”。因为道不是一种客体,一种认知对象,而可以作理智测度。从禅宗来说,这种理智测度正是情识的分别作用,是无明烦恼的根本,必须勘破。所以必须引发般若智,以般若慧观察万物,了悟一切万法无非如如空寂。可是,悟道大事毕竟是禅者的切身体会,一切师友的言说启发,只是助缘的方便。《五灯严统》卷二记载道谦悟道是由于参禅无着力处,而求助于友人宗元,由宗元的提示而得契入。如《五灯严统》说:

元告之曰:……途中可替的事,我尽替你,只有五件事替你不得,你须自家支当。师曰:五件者,何事?愿闻其要。元曰:著衣、吃饭、屙屎、***、驮个死尸路上行。师于言下领旨。

吃饭、穿衣是属自己份内之事,别人帮不上忙,悟道必须靠自己的体悟,老师只能从旁加以指示。同样,道是不能说破的,只能由禅者自己默契心源。香严智闲的悟道,也是由其师沩山不为其说破而为机缘,据《传灯录》卷十一记载,灵佑问智闲:“父母未生自己,未辨东西时的本分事是什么?”智闲考虑许久,陈述许多答案,灵佑皆不许。于是,智闲请求灵佑为他解说,灵佑断然拒绝他,并且说:“我若有所说,毕竟是我的体验,对于你的体悟并无任何益处。”智闲于是便到党子谷去看守南阳慧忠国师的墓塔。一日,他正在打扫满地的落叶,突然扬起一块石头击向青青的翠竹,发出“嘟”的清脆声,智闲仿佛打破虚空,长久以来的迷妄意想刹那间如桶底脱落,廓然大悟。他急步走回寮房,沐浴焚香,对着灵佑禅师驻锡的沩山遥祝跪祷:“感谢和尚的大慈悲,和尚的恩泽超越我的生身父母,***如当初您为我说破的话,***就没有今日亲自体悟的喜悦了!”并且说了一首偈:

“一击忘所知,更不***修治。动容扬古道,不堕悄然机。

处处无踪迹,声色外威仪。诸方达道者,咸言上上机。”

禅悟的世界,是一种前不见古人,后不见来者,高高山顶立,天地独尊的绝对孤独。这种卓然独立的经验世界,是老师不能传授,言语文字所不能诠释的。这就如平时我们一个人走进自然风光中,寻幽揽胜,此时的情绪,不能说是乐,不能说是喜,只是心旷神怡,与大自然浑然一体,忘了一切,乃至大自然的好处在哪里,也讲不出来。因为这种由体***得到的情感,不是用识心中的知见能揣测到的,更不是用文字语言所能描画出来。

三、离诸分别入绝待

佛法称世间事物为“法”,因为任何事物都有它自己的属性,有了属性便变成心识中的事物。任何人都不免随俗浮沉,一方面执著自己的主观,对一切事物,就个人得失利害的观念而作衡量的标准;另一方面是根据客观的经验和自然界的种种法则,产生大众所共同认定的概念。前者偏于我执,后者偏于法执。

所以观念上的是非,比较容易破除;概念上的是非最难破除,荀子说:“约定俗成谓之宜,益于俗则不宜。”任何人不能违反概念中的规律。佛法认为一切世法,都是有对待的,因对待而产生是非,如“圆”与“方”的概念,***如宇宙间只有一个圆形或方形的东西,并无第二件东西与之相比较,我们将无法指定这一件独有的东西是方或是圆的,乃至圆与方的概念与名相,也无法产生。

所以,自性是绝对待,离诸分别。在《坛经》中,慧能***开示惠明:“不思善,不思恶,正与么时,那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?”惠明言下大悟。因为一切世间善恶、美丑、冤亲等之所以生起,是由于不了此心本来无住而念念执著,自加系缚,故与道相隔。学人一念若能离一切***分别,当下即是道,因为无内外、主客、人我之分别,则一切无非如如之境。《传灯录》卷十五记载德山悟道因缘:一天晚上,德山在室外默坐,龙潭问:“为什么不回来?”德山回答说:“天太黑。”龙潭于是点了一根蜡烛给他,德山刚要接,龙潭便马上吹灭,德山于此大悟,便礼拜谢恩。烛光的熄灭刹那使德山大悟,其原因在于明暗本是一种理智的分别作用,原是虚妄不实,故在烛光熄灭的刹那,突然醒悟道是超越明暗之相对,而截然绝待。

禅宗不仅泯除世间诸差别,而且亦无凡圣的分别,在自性中是平等的,心佛众生,三无差别。如行思初参六祖,问曰:“当何所务,即不落阶级?”六祖曰:“汝曾做什么来?”答曰:“圣谛亦不为。”六祖曰:“落何阶级?”答曰:“圣谛亦不为,何阶级之有?”六祖深器之(《五灯会元》卷五)。平常修行次第有四禅、八定、十地等位次,宗门禅主张顿悟成佛,当然不***用这些有层次的修持方法,故行思一概加以否定。他不承认有一个圣谛的存在,因为圣凡是对待的名相,有圣一定有凡。他既不承认圣,当然也就没有凡。只有凡圣两忘,才能情识尽弃,体露真常。

四、四面楚歌破玄关

迷人之所以不悟的原因,是因为执此父母所生之身为我,而有我执;又认定一切外物皆有独立自性,眷恋不舍而有法执;我法二执不能勘破,所以终迷而不悟。然而,一旦为勘破生死疑团而作出抉择,甚至可能为求道而不惜以身殉道时,则当下的疑团也可以尽解,豁然开悟,而无所不彻。从禅者来说,这是大死之后的大活。

当然,要勘破此生死玄关,谈何容易?人的执著又如是之多,总是放舍不下。这就需要如临济禅师所说:“驱耕夫之牛,夺饥人之食”(《人天眼目》卷一),务必使其一无所依,四面楚歌,进退无路,然后有所觉醒。这种景况,如《景德传灯录》卷十一中,香严所说:

如人在千尺悬崖,口衔树枝,脚无所踏,手无所攀,忽有人问:如何是西来意?若开口答,即丧身命;若不答,又违他所问,当恁么时,作么生?

从上面可以知道,如开口回答,则丧失身;如果不回答,则终不能打开此人生真谛的疑团,处此生死存亡之际,唯有发大愤志而后当有所为。学人如果没有舍生求道的决心,则灵感不露,而疑团也不易解开。《景德传灯录》卷十有长沙景岭的诗偈:“百丈竿头须进步,十方世界是全身。”百丈竿头再进一步,则是凌空的虚无境界,如果以凡情计度,这正是粉身碎骨的所在。但是,求道者如果没有这样殉道之心,稍有贪恋,爱惜身命,即与道乖隔。必须大死一次,才有大活之时,所谓“非经一番寒彻骨,焉得梅花扑鼻香”,如非勘破此生死玄关,亦无其后大彻大悟之乐事。

从以上的一点点介绍,可以看到禅宗是极具中国特色的佛教宗派,禅宗的教学方法是对佛教修行方法的重***展。其证悟之道灵活多样,生动活泼,新颖卓异,能迅速有效地启人开悟,这是禅宗***卓越的创造,高度智慧的结晶。

作者:圣凯法师

禅宗祖师开悟之后,回过头来念佛求生净土,我要问你:‘你要不要念佛求生净土?’开悟之后是真正 明白求生净土是最快速的道路。禅宗真的开悟,明心见性,那是圆教初住菩萨,他要不求生净土,从开悟之后修行成佛,要经过三大阿僧只劫,这是给你讲真话。三大阿僧只劫,不是对我们凡夫讲的,我们凡夫过去生中到现在已经无量劫,哪只是三大阿僧只劫!我们还没有修成。三大阿僧只劫是从大彻大悟、明心见性那一天算起,也就是你从圆教初住,再经过十住、十行、十回向、十地、等觉、成佛,这要三大阿僧只劫这么长时间。***如他要往生到西方极乐世界,他们这些人生实报庄严土,不需要一劫,当生就成就了。把三大阿僧只劫缩短成不到一劫,他为什么不去?当然去!道理在此地。

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阿弥陀佛

鲁智深能圆寂成佛,公孙胜却为何还要修炼?

禅,是一种基于“静”的行为,源于人类本能,经过古代先民开发,形成各种系统的修行方法,并存在于各种教派。

而在佛教中的“禅”是“禅那”的略称,意译为“静虑”、“思维修”、“弃恶”等。就是在生活中静静过滤碎片,修正错误的思维,抛弃恶念。

佛教普遍***用的一种修习方法,源于婆罗门经典《奥义书》所讲的即:***调心、制御意志、超越喜忧以达到“梵”的境界。修禅,可以静治烦,实现去恶从善、由痴而智、由染污到清净的转变。使修习者从心绪宁静到心身愉悦,进入心明清空的境界。

三种禅介绍

1、世间禅,乃***、无***之禅定,有二:

①根本味禅:有四禅、四无量、四空等三品,合称十二门禅。乃厌离欲界之散乱而修四禅,欲求大福则修四无量,厌色笼者修四空。

②根本净禅:逢佛出世,闻佛说法,则得依之而直发无漏智,故称净禅。有六妙门、十六特胜、通明禅三品,分别为慧性多、定性多、定慧均等所修。

2、出世禅:观、练、薰、修四种:

①观禅:观为观照。明观谛照不净等境,故称为观。有九想、八背舍、八胜处、十一切处四种。

②练禅:练为锻炼,即指九次第定,此禅由浅至深,顺序锻炼四禅、灭尽定,依不杂异念,以无漏法锻炼而灭有漏,通达八地。

③薰禅:薰为薰熟自在义,如狮子奋迅三昧,能除异念之间杂念,得顺逆进退皆随意自在!

④修禅:超越三昧,修治前定,使之精妙,可超越出入自在!

3、出世间上上禅:即

三种禅 - “地持经”卷五之九种大禅

①自性禅:修观心之实相,不外求。

②一切禅:能得自行化他一切功德。

③难禅:为深妙难修之禅。

④一切门禅:一切禅定皆由此门而出。

⑤善人禅:大善根之众生所共修。

⑥一切行禅:含摄大乘之一切行法。

⑦除恼禅:除灭众生之苦恼。

⑧此世他世乐禅:令众生悉得二世之乐。

⑨清净净禅:惑业断尽,得大菩提之净报。

扩展资料

中国禅的产生与发展,完全是印度佛教东传之后,逐渐地与中国本土文化相适应、相结合的产物。既有僧肇的造论,也有道生的说法,他们这些东土大德对佛法的弘扬,就为中国禅宗的产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。

到了齐梁之间,宝志禅师的《大乘赞》,就颇近后世禅门的顿教思想,善会的禅修则已开启了“中国禅”之先河(详香港《内明》298期之拙文)。只缘东土有此大乘气象,以故达摩祖师的东渡,方才找到了其禅法顺利弘传的缘(条件)。

也由于中国早期就具备了禅法弘传的基础,故六祖以后的禅法必然朝着单刀直入、当下即得的道路发展。这一发展方向虽然曾一度发展到了“呵佛骂祖”的境地,但毕竟只是在破斥学人的情识上的我执与法执上作功夫,而作为真正永恒的佛法是骂也骂不掉的,而真正的觉者也是骂不到的。

所谓“丹霞烧木佛,院主落须眉”,其缘由就在这里。***如像胡适先生所说的那样,禅家不做禅定修持,不对人生的终极目标作追求,那自然也就找不到自身的归宿(即云门和尚所说的“腊月三十日”)。而作为心性解脱的禅宗也将会从佛教的轨道上颠覆,从而转化到纯学术的方向上去了。

佛教最具中国特色者是禅宗,也就是由于禅法在不违背佛教的根本教义的前提下,又能充分注意与东土的中国文化相融合,使之彻底地“中国化”,而又不脱离佛教的基本轨则。倘若离开了这样一个基本原则,也就无从谈“中国禅”了,更无从谈中国的佛教了。

百度百科-禅

百度百科-中国禅

运用庄禅美学思想来分析一篇当代文学作品

因为成佛本来就讲?顿悟?,鲁智深在水浒全书中最有佛性。明代世俗***水浒传,可谓是我国文坛一部人皆仰望的奇书,历来在民间也拥有着极高的影响力和知名度。明代才子金圣叹,点评古往今来的通俗***,以《水浒传》为第一。

书中有着许多性格鲜明,武艺绝伦的梁山好汉。但是这些人,有些是打家劫舍出身,有些是放火出身,有些是小偷小摸出身。能称得上?真英雄?的人寥寥无几。而鲁智深,绝对在这个名单之内。

***家李卓吾如此点评鲁智深,说他汇聚水浒的?大仁,大智,大勇,大义?于一身,是梁山上的?罗汉?和?真佛?。梁山一共有一百单八将,他却唯独对鲁智深有这么高的评价,可见,果然是?***都爱鲁***?。

在故事的最后,鲁智深更是收获了梁山一干人等中少见的圆满结局:他在钱塘江听闻潮信到来,安然坐化,涅槃成佛。据他自己所说,他这一生,是?平生不修善果,只爱放火?,功德没有,罪孽无数;但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,鲁智深却成了佛。

另外一位修道一生的公孙胜,罗***,尚未?霞举飞升?,达到自己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境界。为什么二人之间会有如此之大的差异呢?因为鲁智深是?顿悟?成佛的。他的一生,尽管看起来大大咧咧,其实正好应对了佛门中?狂禅?的境界。

什么是狂禅?狂禅就是呵佛骂祖,饮酒吃肉,但是心无挂碍,一片赤诚。鲁智深不懂佛法,恰好让他没有挂碍;他喝醉了酒,在佛像背后大小便,醉打五台山门,也是因为他?想到哪就做到哪?,有一颗赤子之心。

纵观鲁智深一生举止,就是?狂禅?两个字的写照。所谓?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?。因此鲁智深解脱而去,而公孙胜,还要慢慢的积累道行。

念阿弥陀佛的功德问题

下面是关于庄禅美学在艺术上的一些解读,希望对你有帮助

庄禅美学的艺术实践启示

王向峰 辽宁大学文学院

一、在朴素中寻求大美

老庄认为朴素是体道的终极指向,而要达于这终极指向便要复本归根。老子说:“致虚极,守静笃。万物并作,吾以观复。”(十六章)庄子在天地自然之中找到了世界的根本:“***为巨,未离其内;秋毫为小,待之成体。天下莫不沉浮,终身不顾;阴阳四时运行,各得其序。恬然若亡而存,油然不形而神,万物畜而不知。此之谓本根,可以观于天矣。”而且得出:“天地有大美而不言,四时有明法而不议。”(《知北游》)不言不议,无声无息,恬淡寂寥的天地万物才是大美之典范。所以“夫虚静恬淡寂寞无为者,万物之本也。”(《天道》)“淡然无极而众美从之。”(《刻意》)“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。”(《天道》)为此,老庄崇尚大自然的声音和色彩,崇尚地籁、天籁和天乐。要追求大美,便要复本归根于自然之性的朴素,艺术更是如此。艺术如果破坏了自然之美,背离了朴素之道,那不仅不能显示自然之美,而且连艺术自身的美也失去了。

老庄认为朴素自然是人的本性,而世俗的利欲污染使人丧失了本性。通过“涤除玄鉴”,才能“归根复命”。老庄认为求大美便要归于本根,因为事物的美在于其保持自然本性和常态,如果其本性和常态遭到破坏,后天再如何文饰,也都是不美的。大美在于朴素,而朴素则是自然之常态。《天地》中讲:百年之木,伐倒后有的被涂上青黄之色而成为精美的酒器,用于祭祀;有的则被弃入沟中。表面看来,酒器很美而弃入沟中之木不美。而在庄子看来,就两木都已丧失本性这一事实来说,酒器与弃木一样,都失去本性和常有之态,都是残缺不美的。庄子又引申出“五色”、“五味”、“五声”和“五臭”。“且夫失性有五:一曰五色乱目,使目不明;二曰五声乱耳,使耳不听;三曰五臭薰鼻,困惾中颡;四曰五味浊口,使口厉爽;五曰趣舍滑心,使性飞扬。此五者,皆生之害也。”(《天地》)这里指出五声、五色、五味和五臭等扰乱人的正常感觉,使人丧失自然本性;是非好恶乱人心性,使人丧失自然常态。所以不仅声、色、味、嗅因扰乱人性而变得不美,而且受其扰乱而失常态的人也不美了。因此,若要求美,莫不如保全人和事物的自然本性和常态。

遵从朴素之道,人必须在自身归根复命的前提下,才能顺物之自然,使主体达到与对象世界的统一,人与道合。因为道本在于朴素,道行在于自然。“‘道’之尊,‘德’之贵,夫莫之命而常自然。”(五十一章)庄子也看到了天地运行是无人主使之自然:“天其运乎?地其处乎?日月其争于所乎?孰主张是?孰维纲是?孰居无事而推行是?意者其运转而不能自止邪?云者为雨乎?雨者为云乎?孰隆施是?孰居无事*乐而劝是?风起北方,一西一东,在上彷徨,孰嘘吸是?孰居无事而披拂是?敢问何故?”(《天运》)这是道的运行的启示,人的行为不能违此。人顺道之行也归于自然运行之例。庖丁、轮扁、梓庆、工倕和吕梁丈夫,都属此类。庄子赞扬吕梁丈夫游水之道。在《达生》篇中,吕梁丈夫这样介绍自己的技艺:“吾始乎故,长乎性,成乎命。与齐俱入,与汩偕出,从水之道而不为私焉,此吾所以蹈之也。”“吾生于陵而安于陵,故也;长于水而安于水,性也;不知吾所以然而然,命也。”吕梁丈夫正是遵循了水的规律,逐渐掌握了水的习性,才能在悬水三十仞,流沫四十里,鱼鳖之所不能游的河流中,有“被发行歌而游于塘下”的超人本领,这是遵循了自然之道而顺物之性以为己性,因而获得了自由。

综上所述,可见道家美学的要义在于对自然朴素的追求。得到它,就有了美,同时也有了真,有了善。这是因为:1)自然朴素是天地无为的原始本性,是道的本根,道法自然,它什么都做了,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做;什么都没有做,却真的什么都做了。2)自然朴素的追求要求主体行为顺任自然的规律,不可违反自然规律,这是达到真的最近之路,也是对于自然美的底蕴的最早发现。“夫水之于汋也,无为而才自然矣。至人之于德也,不修而物不能离焉,若天之自高,地之自厚,日月之自明,夫何修焉?”庄子在《天运》中讲的西施颦美的故事,就是对自然朴素因真而美,弄巧造作因***而丑的形象化的说明。3)自然朴素是万有存在的本性,因此追求它的实现,是对于对象自身规律的追求,舍此无路达到目标,因实践层面上的善的实现,也只存在于这一追求之中。“真者,所以受于天也,自然不可易也。故圣人法天贵真,不拘于俗。”(《渔父》)

二、消解功利之念的虚静之心

消解功利之念,必建虚静之心。而庄子的“心斋”与“坐忘”是达此境界的心路过程。“心斋”即内心的修养,心的功能之反世俗性的生发。“若一志,无听之以耳,而听之以心;无听之以心,而听之以气。听止于耳,心止于符。气也者,虚而待物者也。唯道集虚。虚者,心斋也。”(《人间世》)使心志统一,虚然静寂,以心来接纳万物。因而,所谓“心斋”就像祭祀之前沐浴、斋戒来打扫身体一样来洗涤内心。“心斋”并非使心拒绝万物,远离万物,而是“乘物以游心”,使心神不随俗物的炫耀而动,而能自由遨游。“心斋”的最高境界是“坐忘”。破除心中杂念与外在束缚,实现精神自由的修养方法,被庄子称之为“坐忘”:“堕肢体,黜聪明,离形去知,同于大通,此谓坐忘。”所谓“坐忘”就是像坐禅和练静功一样,内心虚寂,心神安静,涤除思虑,遗忘肢体,这是一种循序渐进的修养方法。在《大宗师》中,庄子借得道高人“女偊”之口对“坐忘”的方法作了详细介绍。修道之人必须经过“外天下”、“外物”、“外生”三个循序渐进的阶段,然后达到“朝彻”,即一下子豁然贯通,随之可以“见独”,即见别人所不见,耳目一新,别有一番境界。至此,便可不分古今生死,不计往来成败,内心宁静自如,明彻若水,不染俗尘。通过“心斋”、“坐忘”的修养调度,将世俗的东西去掉,达到光明虚静的地步,不落世俗之心,不为物欲所役,就达到忘心、游心于道的境界。在老庄看来,这是人生的最大快乐,这时的心是属于自己的。《秋水》中观鱼时庄子能知鱼之乐,便是游心于物的见证。因为庄子不以鱼作为利欲对象,不为物所累,而是以人的心思去体会鱼的心思,故能控物,这时物也就变为主体情感寄寓的对象了。庄子彻底摆脱了俗人的得鱼则喜,失鱼则悲的物情观。忘己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即“相忘”。《庄子·大宗师》说:“鱼相造乎水,人相造乎道。相造乎水者,穿池而养给;相造乎道者,无事而生定。故曰:鱼相忘乎江湖,人相忘乎道术。”人得“道”就如同鱼儿得水一样,各适其性,各得其乐。鱼在湖中自由自在,无忧无虑,忘乎同伴,人通于“道术”,也会忘乎他人和天下。庄子说:“泉涸,鱼相与处乎陆,相呴以湿,相濡以沫,不如相忘于江湖。”人也是如此,与其挤在一起,讲那套“仁、义、礼、智、信”,不如自安、自足、顺任自然,各适其性。与其受人为的束缚,不如顺从天道,自由自在,无拘无束地生活,也因此真正摆脱了以功利为轴心的世俗之乐,而拥有了最高境界的人生之乐:至乐无乐。这种“相忘”的境界是庄子追求的人生境界。

三、“言不尽意”与“意有所随”

言者在于意,因此言语是意的伴随物,本身没有独立存在的价值,也没有办法独立存在,人们对于它虽不免要用,但它不过是一种中介,不可能成为终极追求。广而言之,人世间的一切形色名声,艺术的一切外在的、载体性的东西,都不过如此。老子和庄子崇奉的“道”,从美学意义上说是美的本体构成,它是一种自然朴素的存在,它的美是无须以人力之为去外加什么,所以是“道可道,非常道;名可名,非常名”。它的存在特点是:“道之为物,惟恍惟惚。惚兮恍兮,其中有象;恍兮惚兮,其中有物。窈兮冥兮,其中有精;其精甚真,其中有信。自今及古,其名不去,以阅众甫。”又说:“有物混成,先天地生。寂兮寥兮,独立而不改,周行而不殆,可以为天地母。吾不知其名,强字之曰道,强为之名曰大。大曰逝,逝曰远,远曰反。”这里已把言语表现对于美的存在的作用说得十分明白了。美是“常道”,因此它是难以通过人为的形名去显现它的“惟恍惟惚”的象,故而“大音希声,大象无形”。就连我们今天给自古及今长久存在、不闻其声、不见其形的可以作为天地万物根源的“道”所起的这个名字,或者再起个别名叫“大”,也都是极其勉强的。所以这种“曰道”、“曰大”的言语之为,虽是意之随行物,但不论对于“有物混成,先天地生”的“道”来说,还是从主体对于道的“独立而不改,周行而不殆”的感悟来说,不论在言说中使用多少比“道”比“大”还有力的言语,也是难以称物、难于逮意的,对此极而言之就是不“可道”,不“可名”。但是当人与道通而为一之后,以无为之为去顺任自然,“法天贵真”,也可以对于体道之美“强为之名”、“强为之容”。但是,这人为的中介之体的是非损益的评价标准,也只有以自然与否为转移了。所用的如是言语一类,则以“大巧若拙,大辩若讷”为尚,只有“不言之教,无为之益,天下希及之”。如果说道也有无声的言语的话,就是它的拙朴冲淡、无华无巧的外观。比之于老子,庄子的见解更为直接:“世之所贵者书也,书不过语,语有贵也。语之所贵意也,意有所随。意之所随者,不可以言传也,而世因贵言传书。世虽贵之,我犹不足贵也,谓其贵非贵也。故视而可见者,形与色也;听而可闻者,名与声也。悲夫世人以识之哉!”(《天道》)这里说的是语与意哪个是根本,庄子据实而认为意是言之实,言意之名,言语所具有的价值仅仅在于它能在其中显意。但是意是运动灵活的,它不仅与言共同存在,它还有其历时所指之处,这也就是“意有所随”之“随”,它是意的构成体,但是一遇言象,它就从意中逸化出来,成为“不可以言传”的东西。唐代司空图形容其状态是“遇之匪深,即之愈希;脱有形似,握手已违”。在庄子道家一派看来,“意之所随者”既有如此之体性,对它也不能强为之容,就让它存在于言语之外好了,作言者的知者与贵意随的知者,都应在言语之外去作“无为而为”的无声无形的表现。庄子认为,那些认为得言即是得意的人,都是一些背道而行的可悲的愚人。

“言灭尽意”这是孔子的发现。庄子的“意之所随”,即“意随”是从原因上分析并提出的“无为无不为”的方法。意本是有实而无形之意象体,原属于主体的心理构成,是人的生命自由的直感存在,对它可以作无穷体味的逍遥游,但对它的存在,本来是无法示人以直意和全意的。即使是善作形色名声的高手,也难以把意与“意随”完全付诸言语,何况文学讲究“意在言外”“不落言筌”,由此可以飞扬灵动。老子说:“大直若屈,大巧若拙,大辩若讷。”“大辩”是道存在于心,未出口成言时,实指以“涤除玄鉴”的心胸,“致虚极,守静笃。万物并作,吾以观复”。“道之出口,淡乎其无味”。只有淡乎无味的言语才能保有道的朴素自然的味道。庄子在这个问题上比老子更激进,认为只有“忘言”才能更好地“得意”与保持同在的“意之所随”。庄子对言语的地位与作用进行了比喻性的说明:“筌者所以在鱼,得鱼而忘筌;蹄者所以在兔,得兔而忘蹄;言者所以在意,得意而忘言。吾安得忘言之人而与之言哉!”(《外物》)在庄子看来,载意之言与***之笱、捉兔之网具有同样的性质,都是手段,而决非目的,用这些工具所要达到的是获取对象的目的,一旦目的实现,便会忘了手段。在庄子的理论视野里,一切得意而欲立言者皆是如此。使庄子当时不可理解的是,得意而忘言者实难遇到,而遇到的多是把糟粕当成精妙的俗滥文字。庄子举了一个轮扁不能语斤的例子:“桓公读书于堂上,轮扁斫轮于堂下,释椎凿而上,问桓公曰;‘敢问,公之所读者何言也?’公曰:‘圣人之言也。’曰:‘圣人在乎?’公曰:‘已死矣。’曰:‘然则君子所读者,古人之糟粕已夫!’桓公曰:‘寡人读书,轮人安得议乎!有说则可,无说则死。’轮扁曰:‘臣也以臣之事观之。斫轮,徐则甘而不固,疾则苦而不入。不徐不疾,得之于手而应于心,口不能言,有数存乎其间。臣不能以喻臣之子,臣之子亦不能受之于臣,是以行年七十而老斫轮。古之人与其不可传也死矣,然而君之所读者,古人之糟粕已夫!’”(《天道》)轮扁以自己的经验体会,进行了现身说法,说明其得手应心的精微数理,无法以直接的言语传之于人。庄子认为,愈是精妙之意愈是难以言传,这时直觉感悟比言语更能切近对象的本体存在。

四、“涤除玄鉴”与“明心见性”

老子对人的心性修养,以朴素的大美为前提,提出“涤除玄鉴”说,而庄子则以“心斋”、“坐忘”,表述了同样的审美主体论。

老子最早提出了“涤除玄鉴”的主张。“涤除”,就是从主观世界洗除尘垢性的欲念;“玄鉴”,就是达到心灵深处光明如镜,具有抱朴守一的道心,这样才能“致虚极,守静笃。万物并作,吾以观复”。从这里发端进入艺术境界,才能作“大音”,执“大象”,达到“希声”、“无形”的至美至妙的地步。庄子在这个基础上提出了虚静生心、同于大通的“心斋”、“坐忘”的心境论。以与道同一的虚室,收取守心之道,是“心斋”;从生理欲求和是非利害的计较中解脱出来,与道趋同,是“坐忘”。这种“无己”、“无功”、“无名”的静观,“外天下”、“外物”、“外生”的超越,是实现审美自由的先行条件。庄子所赞赏的梓庆心斋,画史不趋,都是“自性具足”的创造主体,在后来的艺术史上,有很多的文艺美学家不断弘扬这种观点。宗炳论画:“澄怀味象”;刘勰论文:“陶钧文思,贵在虚静”;皎然论诗:“意静神王,佳句纵横”;苏轼诗句:“欲令诗语妙,无厌空且静”,这些都是阐述审美创造主体具备虚静之心的重要,而佛禅的明心见性论,就是以专有的心性概念,讲述着同样的道理:审美始于直观直觉。

从一般的佛教到特殊教派禅宗,在解决人与现实的矛盾问题上,都特别强调人自身的态度与方法的调整,认为要摆脱人世的烦恼与痛苦,实现真实非虚妄、如常无变易的“真如”境界,达到解脱成佛的最高追求,必须去色生心,由悟空而入不二法门。《金刚经》引佛祖释迦牟尼话说:“菩萨于法应无所住行布施,所谓不住色布施,不住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布施。须菩提:菩萨应如是布施,不住于相。”又记佛祖话说:“不应住色生心,不应住香、味、触、法生心,应无所住而生其心。”中国禅宗五祖唐人弘忍为六祖惠能“说《金大刚经》,至‘应无所住而生其心’,惠能言下大悟:‘一切万法,不离自性’。遂启祖言:‘何其自性,身清净;何其自性,本不生灭;何其自性,本自具足;何其自性,本无动摇;何其自性,能生万法。’”达到了心性万能的终极。惠能认为诸佛和佛理以及世间的万事万物,都在人的自性即真如本性之中,只是因为有“妄念浮云覆盖”,人才不见自性:“一切万法,尽在自心中,何不从于自心现真如本性!”“世人性本清净,万法从自性生。思量一切恶事,即生恶行;思量一切善事,即生善行。如果诸法在自性中,如天常青、日月常明,为浮云盖覆,上下暗。忽遇风吹云散,上下俱明,万象皆现。世人性常浮游,如彼天云。善知识,智如日、慧如月,智慧常明。于外著境,被妄念浮云盖覆自性,不得明朗。若遇善知识,闻真正法,自除迷妄,内外明彻,于自性中,万法皆现。见性之人,亦复如是,此名清净法身佛。”如果扫除“妄念浮云”,就能明心见性,达到至善的涅架妙境。从哲学上说,此中的唯心主义性质是无须置疑的。但是,正是这种明心见性的主体本体论,却酿生出一种属于审美的感知方式,在艺术思维上具有特殊的意义。

生活在现实世界的人,主观世界的小宇宙反映着作为源泉根柢的客观世界的大宇宙,没有被反映的客观对象及其运动过程,就根本不会有人的主观世界中的一切映象。在这个被佛家的禅宗称为色、欲、尘的物质世界面前,以追求真如自性实现为指归的佛禅各派,在不可回避时,都在主体思维方式上加强了自身,竭力要找到一种以真为不伪、如为不变的***都本自具有的“自性”,或迷而知返,或见而无住,能“于相离相,于空离空”,达到“内外不迷”。这些出自佛禅经典的认识原则,是要人们超脱物质世界,并把积淀在主观世界中的世俗残物清理出去,自行创造出一个恢复了自我真性的超凡主体。对于一般的人来说,这是无法根本实现,也是无须彻底实行的,因为物质世界是人的无机身体,也是人的思维的材料对象,真的完全断绝了这种“尘缘”,也就断绝了人的全部生命。但是古今无数圣哲贤士都告诫人们,不要玩物、迷物,而倡导应有一种精神价值的追求。而对于进行艺术审美创造的人来说,在人心性的修养上建构起纯任本然的审美心态,却是许多美学流派共同主张的,也可以说都共通于佛禅的“明心见性”。

佛禅的明心见性是对受妄念浮云覆盖的凡众说的,如果要达到真如自性的佛境,据要求,须有自觉、觉他、觉行圆满的体性,为此,必须先从涤除自身的不适应的心性开始,这才能在思维与行为上造成直观无碍的感悟能力,在因缘和合上,这是通向觉行圆满最高果位的起点,是走向“法门”的第一道门槛。本来,艺术并不是为成佛而创作,但在艺术的思维程序上,却难以逾越这个范式的普遍制约。所以,许多美学论者都从清净主体内心世界、免除影响审美的功利欲望对人心的役使、建构无用之用的主体条件等方面,进行了深入广泛的论述。

中国道家美学的始祖老子最早提出了“涤除玄鉴”的主张。庄子在这个基础上提出了虚静生心、同于大通的“心斋”、“坐忘”的心境论。其出发点就是阐述审美创造主体具备虚静之心的重要。而佛禅的明心见性论,就是以专有的心性概念,讲述着同样的道理:审美始于直观直觉。佛禅心性论中高扬自性发现的意义,主要在于强调直观感悟的自启意义,它是起于外缘、止于内因的圆觉过程,是“妙圆妙明”本真之心的复明。在《楞严经》里记载有释迦牟尼与波斯匿王论证自性不生不灭,开导波斯匿王从自身经历的从童年到62岁的容颜衰变的过程,感知在身内仍葆有3岁时留下的对于恒河的不灭的印象,悟知:“汝面虽皱,而此见精性未曾皱。皱者为变。不皱非变,变者受灭,彼不变者,元无生灭”。波斯匿王是从切身经验中觉到身灭性不灭的。这在说明审美感知的强烈久远性上是很有价值的,当然,在说明身灭性存上却是没有科学性的。但是,佛禅的自性直觉论,对审美感悟普遍性的解释,是相当有见地的,可以启示人们全面认识审美直觉的运行过程及其价值。

按我们今天的认识,审美直觉是主体对感知过程中的审美对象未经特意思考判断,而是在刹那的直接情感体悟中径直指向对象的内在,并且始终也不放弃对于对象的具象形式的把握,达到在感性的直接观照里了解对象的意蕴。这种直观直感的实现,能具备理性的品格,是因为审美主体事先不仅具有一定的经验积累,也亦在意识中积淀了一定的理性,只是在主体未曾着意的情况达到了“不思而得”。中国古代美学特别讲究创作审美的“应感之会”、“从容率情”,很多人认为,在创作中找不到直觉的开启之门,而是硬着头皮写下去,那便是自伐其性。刘勰说:“若销铄精胆,蹙迫和气,秉牍以驱龄,洒翰以伐性,岂圣贤之素心,会文之直理哉!”(《文心雕龙·养气》)在创作中的明心见性,就是主体无碍地进入客体,客体无迹地出于主体。石涛的“山川脱予也,予脱胎于山川也。搜尽奇峰打草稿也。山川与予神遇而迹化也”,就是说的这个感悟过程的特点。

五、“不立文字”与不离文字

老子与庄子都对文字的功能有保留意见,说“知者不言”、“得意忘言”,连孔子也说“书不尽言,言不尽意”,所以他们都少言而又不主动诉诸文字。这后边究竟有怎样的道理,很值得探寻。

文字和语言都属于名、相和筌、笱一类。《金刚经》和《坛经》都主张“不住于相”。为什么不要住于文字、语言之“相”?因为文字、语言之相对思维有一种固定性。我在论儒道佛禅的言语观那篇论文里,特别分析了思维和语言的联系与区别,特别是它的区别,区别是很大的。最重要的区别是,思维是灵活的,鲜活的,语言是一个外壳,意找到这个模式,一下子就被压到这个模式中,一但压到模式中以后就不动了。语言创造的形象本身也有这样的意味。祥林嫂形象定形已经多少年了,拄的那个竹竿子头上还是劈的,挎那个筐还是一个破筐;少年闰土还是那么精明、灵活、天真,这就是在形象里边的凝固。语言这个名相,意一旦进入其中就被固定了。在语言固定之外的东西还在继续运动变化,这时候不能把固定的东西当作还在现实当中发展的东西,所以不能够迷信语言、文字所固定的那些东西。另外就是用语言、用文字固定的这些东西,能不能把当时那个主体所要表现的东西都搜求进入语言当中来呢?是不能的。“书不尽言,言不尽意”,言不尽意这是普遍性的规律,我们的意思很难用语言全部把它表达出来。当我们特别感激别人对我们的帮助,我们说“谢谢”的时候,这“谢谢”两个字多少人多少年都用过了,是普遍的共有概念,而我们的心意却是特有的、个别的,我用它表现我的特殊的感激之情怎么能完全表现出来呢?但我这时候只能说“谢谢”、“特别谢谢”、“十分谢谢”也觉得加重不了多少,这种特殊的感谢之情还是难以言表,这就是“言不尽意”。

虽然言是意之相,但人们还是免不了要用语言和文字,尤其是文学作品的写作,没有语言文字就等于写天书。但有言却有多种用言的妙法,如说老子说“希言”、“贵言”、“善行无辙迹”,这时虽然用言了,但却用得精妙。刘勰主张“余味曲包”,也就是司空图所总结的“语不涉难,若不甚忧”,说我现在非常痛苦,那么我写的时候我不直说我现在心里边非常痛苦,用的不是写我痛苦的语言,说的是别的,但是叫你看完了以后能感受到我心里边是非常非常痛苦的,这就叫“语不涉难”,即语言不涉及到苦难的字样。司空图所说的“不着一字,尽得风流”,“尽得风流”是效果特别特别大,能充分达到目的。这都是来自道家美学和禅宗美学,不说,不直说。有的不说,我是在结构和结构之间来表现,它会派生出一个新的意思。

“不立文字”是要启发悟性。比如说读诗,看是什么意思,如果没看出意思,你就再看两遍,你看看里边还有哪些意思你没有看到,它可能包含很深,你得把它体悟出来,但实现这种“超以象外”的起点仍在语言文字之中。

禅宗的“教外别传”,那个“教”就是言语之教外的“教外别传”。要超出言语这种方式的“教”,是什么呢?就是我不论***取言语之外的什么动作,我要传递的意思,你都应该体会出来。我们从佛禅的有关不立文字经典当中,可以看到许多意义。

(1)语言文字是法,是名相,它本身不是实相,不是第一义,因此不应该住在这个名相之“筏”上。应该“不住”,不住于文字,也不应该住于语言,但表意之行却又离不开语言和文字,问题在于要使有限的语言文字,能去表现无限的意义,这就是语言和文字的超越。

(2)必须承认语言文字有表现不了的东西,有达不到的地方。它达不到那个地方,却可以指向那里,所以必须找到它指向那里的东西,这就是指向所指的能指。在所指达到“余味曲包”的境地,就可以把人引向能指的所指。

(3)“不立文字”是要追求超越语言的限制,向语言文字之外去寻求。在佛禅那里,它是要人们追求实相。我们从审美的意义上来说,我们追求的不是佛家最后作为理想追求的“实相”“真如”,或者是“涅槃”,我们追求的是***。我们追求真相、追求美,那就必须超越语言文字之“筏相”。

阿弥陀佛,我想请各位师兄帮我解答下我的困惑

真心直说》

元知讷禅师

注:此经出自《大藏经·诸宗部》

真心直说序

或曰。祖师妙道可得知乎。曰古不云乎。道不属知。不属不知。知是妄想。不知是无计。若真达不疑之地。犹如太虚宽廓。岂可强是非耶。或曰。然则诸祖出世无益群生耶。曰佛祖出头无法与人。只要众生自见本性。华严云。知一切法即心自性。成就慧身不由他悟。是故佛祖不令人泥著文字。只要休歇见自本心。所以德山入门便棒。临济入门便喝。已是探头太过。何更立语言哉。或曰。昔闻马鸣造起。信。六祖演坛经。黄梅传般若。皆是渐次为人岂独无方便于法可乎。曰妙高顶上从来不许商量。第二峰头诸祖略容话会。或曰。敢祈第二峰头略垂方便耶。曰然哉是言也。奈何大道玄旷非有非无。真心幽微绝思绝议。故不得其门而入者。虽检五千之藏教。不以为多洞晓真心者。但出一言之拟比。早是剩法矣。今不惜眉毛。谨书数章。发明真心。以为入道之基渐也。是为序。

重刻真心直说序

夫真心直说者。佛佛授手祖祖相传。更无别法也。心者***之本源。诸佛之觉性。一切万法尽在一心之内。八万四千法门从此而出。悟此心者。凡圣交参。迷此心者。生死无际。心随事转。事随理彰。事理融和。名直说者矣。今比丘净林。宿生庆幸。得遇斯文。发心重新刊梓流通。命予为序以冠篇首。予才陋语拙学问之浅。无足以发明其深奥。略序直说真心。以塞其请耳。

时成化己丑年五月端阳日后学文定序。

真心正信

华严云。信为道源功德母。长养一切诸善根。又唯识云。信如水清珠。能清浊水故。是知万善发生信为前导。故佛经首立如是我闻。生信之所谓也。或曰。祖门之信与教门信有何异耶。曰多种不同。教门令人天信于因果。有爱福乐者。信十善为妙因。人天为乐果。有乐空寂者。信生灭因缘为正因。苦集灭道为圣果。有乐佛果者。信三劫六度为大因。菩提涅盘为正果。祖门正信非同前也。不信一切有为因果。只要信自己本来是佛。天真自性***具足。涅盘妙体个个圆成。不***他求从来自备。三祖云。圆同太虚无欠无余。良由取舍所以不如。志公云。有相身中无相身。无明路上无生路。永嘉云。无明实性即佛性。幻化空身即法身。故知众生本来是佛。既生正信须要解滋。永明云。信而不解增长无明。解而不信增长邪见故。知信解相兼得入道疾。或曰。初发信心未能入道有利益不。曰起信论云。若人闻是法已不生怯弱。当知是人定绍佛种。必为诸佛之所授记。***使有人能化三千大千世界满中众生令行十善。不如有人于一念顷正思惟此法。过前功德不可为喻。又般若经云。乃至一念生净信者。如来悉知悉见。是诸众生得如是无量福德。是知欲行千里初步要正。初步若错千里俱错。入无为国初信要正。初信既失万善俱退。故祖师云。毫厘有差天地悬隔。是此理也。

真心异名

或曰。已生正信。未知何名真心。曰离妄名真。灵鉴曰心。楞严经中发明此心。或曰。但名真心别有异号耶。曰佛教祖教立名不同。且佛教者菩萨戒呼为心地。发生万善故。般若经唤作菩提。与觉为体故。华严经立为法界。交彻融摄故。金刚经号为如来。无所从来故。般若经呼为涅盘。众圣所归故。金光明号曰如如。真常不变故。净名经号曰法身。报化依止故。起信论名曰真如。不生不灭故。涅盘经呼为佛性。三身本体故。圆觉中名曰总持。流出功德故。胜鬘经号曰如来藏。隐覆含摄故。了义经名为圆觉。破暗独照故。由是寿禅师唯心诀云。一法千名应缘立号。备在众经不能具引。或曰。佛教已知。祖教何如。曰祖师门下杜绝名言。名不立何更多名。应感随机其名亦众。有时呼为自己。众生本性故。有时名为正眼。鉴诸有相故。有时号曰妙心。虚灵寂照故。有时名曰主人翁。从来荷负故。有时呼为无底钵。随处生涯故。有时唤作没弦琴。韵出今时故。有时号曰无尽灯。照破***故。有时名曰无根树。根蒂坚牢故。有时呼为吹毛剑。截断尘根故。有时唤作无为国。海晏河清故。有时号曰牟尼珠。济益贫穷故。有时名曰无鑐锁。关闭六情故。乃至名泥牛木马心源心印心镜心月心珠。种种异名不可具录。若达真心诸名尽晓。昧此真心诸名皆滞。故于真心切宜子细。

真心妙体

或曰。真心已知名字。其体如何耶。曰放光般若经云。般若无所有相无生灭相。起信论云。真如自体者。一切凡夫声闻缘觉菩萨诸佛。无有增减。非前际生非后际灭。毕竟常恒。从本已来性自满足一切功德。据此经论真心本体。超出因果通贯古今。不立凡圣无诸对待。如太虚空遍一切处。妙体凝寂绝诸戏论。不生不灭非有非无。不动不摇湛然常住。唤作旧日主人翁。名曰威音那畔人。又名空劫前自己。一种平怀无纤毫瑕翳。一切山河大地草木丛林万象森罗。染净诸法皆从中出。故圆觉经云。善男子。无上法王有大陀罗尼门。名为圆觉。流出一切清净真如菩提涅盘及波罗蜜。教授菩萨。圭峰云。心也者。冲虚妙粹。炳焕灵明。无去无来冥通三际。非中非外洞彻十方。不灭不生。岂四山之可害。离性离相。奚五色之能盲。故永明唯心诀云。夫此心者。众妙群灵而普会。为万法之王。三乘五性而冥归。作千圣之母。独尊独贵无比无俦。实大道源是真法要。信之则三世菩萨同学。盖学此心也。三世诸佛同证。盖证此心也。一大藏教诠显。盖显此心也。一切众生迷妄。盖迷此心也。一切行人发悟。盖悟此心也。一切诸祖相传。盖传此心也。天下衲僧参访。盖参此心也。达此心则头头皆是物物全彰。迷此心则处处颠倒念念痴狂。此体是一切众生本有之佛性。乃一切世界生发之根源。故世尊鹫峰良久。善现岩下忘言。达磨少室壁观。居士毗耶杜口。悉皆发明此心妙体。故初入祖门庭者。要先识此心体也。

真心妙用

或曰。妙体已知。何名妙用耶。曰古人云。风动心摇树。云生性起尘。若明今日事。昧却本来人。乃妙体起用也。真心妙体本来不动。安静真常。真体上妙用现前。不妨随流得妙。故祖师颂云。心随万境转。转处寔能幽。随流认得性。无喜亦无忧。故一切时中动用施为。东行西往吃饭著衣。拈匙弄箸左顾右盻。皆是真心妙用现前。凡夫迷倒于著衣时只作著衣会。吃饭时只作吃饭会。一切事业但随相转。所以在日用而不觉。在目前而不知。若是识性底人。动用施为不曾昧却。故祖师云。在胎名神。处世名人。在眼观照。在耳听闻。在鼻嗅香。在口谈论。在手执捉。在足运奔。遍现俱该法界。收摄在一微尘。知之者为是佛性。不识者唤作精魂。所以道吾舞笏。石巩拈弓。秘魔擎杈。俱胝竖指。忻州打地。云岩师子。莫不发明这著大用。若于日用不迷。自然纵横无碍也。

真心体用一异

或曰。真心体用未审是一是异耶。曰约相则非一。约性则非异。故此体用非一非异。何以知然。试为论之。妙体不动绝诸对待离一切相。非达性契证者。莫测其理也。妙用随缘应诸万类。妄立虚相似有形状。约此有相无相故非一也。又用从体发用不离体。体能发用体不离用。约此不相离理故非异也。如水以湿为体。体无动故。波以动为相。因风起故。水性波相动与不动故非一也。然波外无水水外无波。湿性是一故非异也。类上体用一异可知矣。

真心在迷

或曰。真心体用***具有。何为圣凡不同耶。曰真心圣凡本同。凡夫妄心认物。失自净性为此所隔。所以真心不得现前。但如暗中树影地下流泉。有而不识耳。故经云。善男子。譬如清净摩尼宝珠映于五色随方各现。诸愚痴者见彼摩尼实有五色。善男子。圆觉净性现于身心随类各应。彼愚痴者说净圆觉实有如是身心。自性亦复如是。肇论云。乾坤之内宇宙之间。中有一宝秘在形山。此乃真心在缠也。又慈恩云。法身本有诸佛共同。凡夫由妄覆有而不觉。烦恼缠裹得如来藏名。裴公云。终日圆觉而未尝圆觉者凡夫也。故知真心虽在尘劳不为尘劳所染。如白玉投泥其色不改也。

真心息妄

或曰。真心在妄则是凡夫。如何得出妄成圣耶。曰古云。妄心无处即菩提。生死涅盘本平等。经云。彼之众生幻身灭故幻心亦灭。幻心灭故幻尘亦灭。幻尘灭故幻灭亦灭。幻灭灭故非幻不灭。譬如磨镜垢尽明现。永嘉亦云。心是根法是尘。两种犹如镜上痕。痕垢尽时光始现。心法双忘性即真。此乃出妄而成真也或曰。庄生云。心者其热燋火。其寒凝冰。其疾俯仰之间。再抚四海之外。其居也渊而静。其动也悬而天者。其惟人心乎。此庄生先说凡夫心不可治伏如此也。未审宗门以何法治妄心也。曰以无心法治妄心也。或曰。人若无心便同草木。无心之说请施方便。曰今云无心。非无心体名无心也。但心中无物名曰无心。如言空瓶。瓶中无物名曰空瓶。非瓶体无名空瓶也。故祖师云。汝但于心无事于事无心。自然虚而灵寂而妙。是此心旨也。据此则以无妄心非无真心妙用也。从来诸师说。做无心功夫类各不同。今总大义略明十种。一曰觉察。谓做功夫时。平常绝念堤防念起。一念才生便与觉破。妄念破觉后念不生。此之觉智亦不须用。妄觉俱忘名曰无心。故祖师云。不怕念起只恐觉迟。又偈云。不用求真唯须息见。此是息妄功夫也。二曰休歇。谓做功夫时。不思善不思恶。心起便休遇缘便歇。古人云。一条白练去。冷湫湫地去。古庙里香炉去。直得绝廉纤离分别。如痴似兀方有少分相应。此休歇妄心功夫也。三泯心存境。谓做功夫时。于一切妄念俱息。不顾外境但自息心。妄心已息何害有境。即古人夺人不夺境法门也。故有语云。是处有芳草满城无故人。又庞公云。但自无心于万物。何妨万物常围绕。此是泯心存境息妄功夫也。四泯境存心。谓做功夫时。将一切内外诸境悉观为空寂。只存一心孤标独立。所以古人云。不与万法为侣。不与诸尘作对。心若著境心即是妄。今既无境何妄之有。乃真心独照不碍于道。即古人夺境不夺人也。故有语云。上园花已谢车马尚骈阗。又云。三千剑客今何在。独计庄周定太平。此是泯境存心息妄功夫也。五泯心泯境。谓做功夫时。先空寂外境。次灭内心。既内外心境俱寂。毕竟妄从何有。故灌溪云。十方无壁落四面亦无门。净裸裸赤洒洒。即祖师人境两俱夺法门也。故有语云。云散水流去寂然天地空。又云。人牛俱不见正是月明时。此泯心泯境息妄功夫也。六存境存心。谓做功夫时。心住心位境住境位。有时心境相对。则心不取境。境不临心各不相到。自然妄念不生。于道无碍故。经云。是法住法位世间相常住。即祖师人境俱不夺法门也。故有语云。一片月生海几家人上。又云。山花千万朵游子不知归。此是存境存心灭妄功夫也。七内外全体。谓做功夫时。于山河大地日月星辰内身外器。一切诸法同真心体。湛然虚明。无一毫异。大千沙界打成一片。更于何处得妄心来。所以肇法师云。天地与我同根。万物与我同体。此是内外全体灭妄功夫也。八内外全用。谓做功夫时。将一切内外身心器界诸法。及一切动用施为。悉观作真心妙用。一切心念才生便是妙用现前。既一切皆是妙用。妄心向甚么处安著。故永嘉云。无明实性即佛性。幻化空身即法身。志公十二时歌云。平旦寅。狂机内隐道人身。坐卧不知元是道。只么忙忙受苦辛。此是内外全用息妄功夫也。九即体即用。谓做功夫时。虽冥合真体一味空寂。而于中内隐灵明乃体即用也。灵明中内隐空寂用即体也。故永嘉云。惺惺寂寂是惺惺妄想非。寂寂惺惺是无记寂寂非。既寂寂中不容无记。惺惺中不用乱想。所有妄心如何得生。此是即体即用灭妄功夫也。十透出体用。谓做功夫时。不分内外。亦不辨东西南北。将四方八面。只作一个大解脱门圆陀陀地。体用不分无分毫渗漏。通身打成一片。其妄何处得起。古人云。通身无缝罅上下忒团栾。是乃透出体用灭妄功夫也。已上十种做功夫法不须全用。但得一门功夫成就。其妄自灭真心即现。随根宿习曾与何法有缘即便习之。此之功夫乃无功之功。非有心功力也。此个休歇妄心法门最紧要故。偏多说无文繁也。

真心四仪

或曰。前说息妄未审但只坐习。亦通行住等耶。曰经论多说坐习。所以易成故。亦通行住等。久渐成纯熟故。起信论云。若修止者。住于静处端坐正意。不依气息。不依形色。不依于空。不依地水火风。乃至不依见闻觉知。一切诸想随念皆除。亦遣除想。以一切法本来无想。念念不生念念不灭。亦不得随心外念境界后以心除心。心若驰散即当收来住于正念。是正念者。当知唯心无外境界。即复此心亦无自相。念念不可得。若从坐起去来进止有所施作。于一切时常念方便随顺观察。久习纯熟其心得住。以心住故渐渐猛利。随顺得入真如三昧。深伏烦恼信心增长。速成不退。唯除疑惑不信诽谤重罪业障我慢懈怠。如是等人所不能入。据此则通四仪也。圆觉经云。先依如来奢摩他行。坚持禁戒。安处徒众。宴坐静室。此初习也。永嘉云。行亦禅坐亦禅。语默动静体安然。据此亦通四仪耳。总论功力坐尚不能息心。况行住等岂能入道耶。若是用得纯熟底人。千圣兴来惊不起。万般魔妖不回顾。岂况行住坐中不能做功夫也。如人欲仇恨于人。乃至行住坐卧饮食动用。一切时中不能忘了。欲爱乐于人亦复如是。且憎爱有心中事。尚于有心中容得。今做功夫是无心事。又何疑四仪中不常现前耶。只恐不信不为。若为若信则威仪中道必不失也。

真心所在

或曰。息妄心而真心现矣。然则真心体用今在何处。曰真心妙体遍一切处。永嘉云。不离当处常湛然。觅即知君不可见。经云。虚空性故。常不动故。如来藏中无起灭故。***眼云。处处菩提路头头功德林。此即是体所在也。真心妙用随感随现。如谷应声。法灯云。今古应无坠。分明在目前。片云生晚谷。孤鹤下遥天。所以魏府元华严云。佛法在日用处。在行住坐卧处。吃茶吃饭处。语言相问处。所作所为举心动念。又却不是也。故知体则遍一切处。悉能起用。但因缘有无不定故。妙用不定耳。非无妙用也。修心之人欲入无为海度诸生死。莫迷真心体用所在也。

真心出死

或曰。尝闻见性之人出离生死。然往昔诸祖是见性人。皆有生有死。今现见世间修道之人有生死事。如何云出生死耶。曰生死本无妄计为有。如人病眼见空中华。或无病人说无空花。病者不信。目病若无空花自灭。方信花无。只花未灭其花亦空。但病者妄执为花。非体实有也。如人妄认生死为有。或无生死人告云。本无生死。彼人一朝妄息生死自除。方知生死本来是无。只生死未息时亦非实有。以妄认生死有故。经云。善男子。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种种颠倒。犹如迷人四方易处。妄认四大为自身相。六尘缘影为自心相。譬彼病目见空中花。乃至如众空花灭于虚空。不可说言有定灭处。何以故。无生处故。一切众生于无生中妄见生灭。是故说名轮转生死据此***。信知达悟圆觉真心本无生死。今知无生死。而不能脱生死者。功夫不到故也。故教中说。庵婆女问文殊云。明知生是不生之法。为甚么被生死之所流。文殊云。其力未充故。后有进山主。问修山主云。明知生是不生之法。为甚么却被生死之所流。修云。笋毕竟成竹去。如今作篾使得么。所以知无生死不如体无生死。体无生死不如契无生死。契无生死不如用无生死。今人尚不知无生死。况体无生死契无生死用无生死耶。故认生死者不信无生死法。不亦宜乎。

真心正助

或曰。如前息妄真心现前。且如妄未息时。但只歇妄做无心功夫。更有别法可对治诸妄耶。曰正助不同也。以无心息妄为正。以习众善为助。譬如明镜为尘所覆。虽以手力揩拭。要须妙药磨莹光始现也。尘垢烦恼也。手力无心功也。磨药众善也。镜光真心也。起信论云。复次信成就发心者。发何等心。略有三种。云何为三。一者直心。正念真如法故。二者深心。集一切善行故。三者大悲心。欲拔一切众生苦故。问曰。上说法界一相佛体无二。何故不唯念真如。复***求学诸善也。答曰。譬如大摩尼宝体性明净而有矿秽之垢。若人虽念宝性。不以方便种种磨治终无得净。以垢无量遍一切法故。修一切善行。如是真如之法体性空净。而有无量烦恼染垢。若人虽念真如。不以方便种种熏习亦无得净。以垢无量遍一切法故。修一切善行以为对治。若人修行一切善法。自然归顺真如法故。据此所论。以休歇妄心为正。修诸善法为助。若修善时与无心相应不取著因果。若取因果便落凡夫人天报中。难证真如不脱生死。若与无心相应乃是证真如方便脱生死之要术。兼得广大福德。金刚般若经云。须菩提。菩萨无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。今见世人有参学者。才知有个本来佛性。乃便自恃天真不习众善岂只于真心不达。亦乃翻成懈怠。恶道尚不能免。况脱生死。此见大错也。

真心功德

或曰。有心修因不疑功德矣。无心修因功德何来。曰有心修因得有为果。无心为因显性功德。此诸功德本来自具。妄覆不显。今既妄除功德现前。故永嘉云。三身四智体中圆。八解六通心地印。乃是体中自具性功德也。古颂。若人***一须臾胜造恒沙七宝塔。宝塔毕竟化为尘。一念净心成正觉。故知无心功大于有心也。洪州水潦和尚参马祖问。如何是西来的的意。被马祖一踏踏到。忽然发悟起来抚掌。大笑云。也大奇也大奇。百千三昧无量妙义。只向一毛头上便一时识得根源去。乃作礼而退。据此则功德不从外来。本自具足也。四祖谓懒融禅师曰。夫百千法门同归方寸。河沙功德总在心源。一切戒门定门慧门神通变化。悉自具足不离汝心据祖师语。无心功德甚多。但好事相功德者。于无心功德自不生信耳。

真心验功

或曰。真心现前如何知是真心成熟无碍也。曰学道之人已得真心现前时。但习气未除。若遇熟境有时失念。如牧牛虽调到牵拽随顺处。犹不敢放了鞭绳。直待心调步稳赶趁入苗稼中不伤苗稼。方敢撒手也。到此地步便不用牧童鞭绳。自然无伤苗稼。如道人得真心后。先且用功保养。有大力用方可利生。若验此真心时。先将平生所爱底境。时时想在面前。如依前起憎爱心。则道心未熟。若不生憎爱心。是道心熟也。虽然如此成熟。犹未是自然不起憎爱。又再验心。若遇憎爱境时。特然起憎爱心令取憎爱境界。若心不起是心无碍。如露地白牛不伤苗稼也。古有呵佛骂祖者。是与此心相应今见才入宗门。未知道之远近。便学呵佛骂祖者。太早计也。

真心无知

或曰。真心与妄心对境时。如何辨别真妄耶。曰妄心对境有知。而知于顺违境起贪嗔心。又于中容境起痴心也。既于境上起贪嗔痴三毒。足见是妄心也。祖师云。逆顺相争是为心病。故知对于可不可者是妄心也。若真心者无知而知。平怀圆照故异于草木。不生憎爱故异于妄心。即对境虚明不憎不爱。无知而知者真心故。肇论云。夫圣心者。微妙无相不可为有。用之弥勤不可为无。乃至非有故知而无知。非无故无知而知。是以无知即知。无以言异于圣人心也。又妄心在有著有在无著无。常在二边不知中道。永嘉云。舍妄心取真理。取舍之心成巧伪。学人不了用修行。深成认贼将为子。若是真心居有无而不落有无。常处中道故。祖师云。不逐有缘勿住空忍。一种平怀泯然自尽。肇论云。是以圣人处有不有。居无不无。虽不取于有无。然不舍于有无。所以和光尘劳周旋五趣。寂然而往怕尔而来。恬淡无为而无不为。此说圣人垂手为人。周旋五趣接化众生。虽往来而无往来相。妄心不尔。故真心妄心不同也。又真心乃平常心也。妄心乃不平常心也。或曰。何名平常心也。曰***具有一点灵明。湛若虚空遍一切处。对俗事***名理性。对妄识权号真心。无分毫分别。遇缘不昧。无一念取舍。触物皆周。不逐万境迁移。设使随流得妙。不离当处湛然。觅即知君不见。乃真心也。或曰。何名不平常心耶。曰境有圣与凡。境有染与净。境有断与常。境有理与事。境有生与灭。境有动与静。境有去与来。境有好与丑。境有善与恶。境有因与果。细论则万别千差。今乃且举十对皆名不平常境也。心随此不平常境而生。不平常境而灭。不平常境心对前平常真心。所以名不平常妄心也。真心本具。不随不平常境生起种种差别。所以名平常真心也。或曰。真心平常无诸异因。奈何佛说因果善恶报应乎。曰妄心逐种种境。不了种种境。遂起种种心。佛说种种因果法。治伏种种妄心须立因果也。若此真心不逐种种境。由是不起种种心。佛即不说种种法。何有因果也。或曰。真心平常不生耶。曰真心有时施用非逐境生。但妙用游戏不昧因果耳。

真心所往

或曰。未达真心人。由迷真心故作善恶因。由作善因故生善道中。由作恶因故入恶道中。逐业受生其理不疑。若达真心人妄情歇尽契证真心无善恶因。一灵身后何所依托耶。曰莫谓有依托者胜无依托耶。又莫将无依托者。同人间飘零之荡子。似鬼趣无主之孤魂。特为此问求有依托耳。或曰然。曰达性则不然也。一切众生迷觉性故。忘情爱念结业为因。生六趣中受善恶报。***如天业为因只得天果。除合生处余并不得受用。诸趣皆尔。既从其业故。合生处为乐。不生处为非乐。以合生处为自己依托。不生处为他人依托。所以有妄情则有妄因。有妄因则有妄果。有妄果则有依托。有依托则分彼此。分彼此则有可不可也。今达真心契无生灭之觉性。起无生灭之妙用。妙体真常本无生灭。妙用随缘似有生灭。然从体生用用即是体。何生灭之可有。达人即证真体。其生灭何干涉耶。如水以湿性为体波浪为用。湿性元无生灭故。波中湿性何生灭耶。然波离湿性别无故。波亦无生灭。所以古人云。尽大地是沙门一双正眼。尽大地是个伽蓝。尽是悟理人安身立命处。既达真心。四生六道一时消殒。山河大地悉是真心。不可离此真心之外别有依托处也。既无三界妄因。必无六趣妄果。妄果既无说甚依托。必无彼此。既无彼此则何可不可也。即十方世界唯一真心。全身受用无别依托。又于示现门中随意往生而无障碍。故传灯云。温操尚书问圭峰曰。悟理之人一期寿终何所依托。圭峰曰。一切众生无不具有灵明觉性与佛无殊。若能悟此性即是法身。本自无生何有依托。灵明不昧了了常知。无所从来亦无所去。但以空寂为自体。勿认色身。以灵知为自心。勿认妄念。妄念若起都不随之。则临命终时自然业不能系。虽有中阴所向自由。天上人间随意寄托。此即前真心身后所往者也。

济公在历史上是不是真有其人'是不是真像电视上那么神通广大

阿弥陀佛!师兄多虑了!师兄既然有如此善根,不成佛,怎么可能?

末学认为,你的“烧毁佛像”,不应该算作五逆罪。佛法是心法,重在心而不在相。你小时候那种情况下烧毁佛像,不怀恶意。《***规》有言:“无心非,名为错;有心非,名为恶。”你如此深信佛法,怎么能够算“恶人”呢?古有大开悟的禅师,为了破除***的执著,还有把佛的偶像劈作柴烧的,他们却是成佛作祖的典范。

至于说经上讲的犯五逆罪者的三种障,都不应该是师兄所有的,因为你现在已经读佛经了,“若是经典所在之处,即为有佛,若尊重***”,这是《金刚经》中讲得明白的,你怎么会不见佛及圣众,不闻正法,不得历事供养呢?

一切众生本来是佛,只因妄想执著而不能证得。现在我们既然已经闻法,那就要净妄想分别执著抛弃得干干净净,争取当生成佛!

南无阿弥陀佛!

董其昌画禅室随笔全文

一. 道济其人

道济和尚,俗称“济公”,志书中多称之为“济颠”,南宋时人,是中国佛教史上一位具有浓厚***色彩的“神僧”。

关于道济其人,正史、僧传不见记载,历史上广为流传的,是以***题材出现的《济公传》,“***家言”本不足作为信史,因此,史上是否有道济其人,曾经有过不同看法:例如,《花朝生笔记》的作者称:“实则南宋初无是人,乃因六朝释宝志而讹传者也”,亦即认为宋代本无济公其人,《济公传》乃是***家根据南朝宝志有关事迹经艺术加工而成的;又有的***家认为,《济公传》里的济公是杂糅南朝释宝志及宋代的“呆行者”叶守一和净慈寺的“诋毁和尚”而成的艺术形象(详见黄天骥《评济公全传》, 花城出版社1983年版《济公全传》序言)。这种看法同样认为历史上并无济公其人。但是,学术界和佛教界则有不少人认为,虽然《济公传》里的济公参杂有不少传说的成分,但历史上确实曾有道济其人,且从有关资料中,考证出济公具体之生卒年月。

究竟历史上有没有济公这个人,根据有关资料看,宋代确实曾有一位法号称为道济的和尚,根据有五:

其一,据曾在清乾隆年间被收入《四库全书》的《武林梵志》记载:

宋道济,台州李氏子,年十八赴考,因过灵隐,适瞎堂远公开席,其间济以宿

缘求度,遂为沙门。(杜洁祥主编《中国佛寺志》第八册,《武林梵志》卷九。台湾

明文书局1980年版)

其二,《净慈寺志》亦称:

济字湖隐,天台李茂春子,母王氏梦吞日光而生,年十八就灵隐瞎堂远落发。(同

上,《净慈寺志》卷三)

其三,《灵隐寺志》也有相类似的记述:

济颠禅师,名道济,台州李氏子,初参瞎堂远,知非凡器,然饮酒食肉,有若

风狂。(同上,《灵隐寺志》卷三)

其四,《天台山方外志》亦说:

济颠禅师,天台人,父李茂春。……母王氏梦吞日光生师,年甫十八二亲继丧,

投灵隐寺出家。(同上,《天台山方外志》卷五)

其五,据宋《北磵禅师论文集·湖隐方圆叟舍利铭》记载:

叟天台临海李都尉文和远孙,受度于灵隐佛海禅师,狂而疏,介而洁。……叟

名道济,曰湖隐,曰方圆叟,皆时人称之。嘉定二年(1209年)五月十四日死

于净慈。

此五则资料前四则出自寺志,后一则出自铭文,虽然具体说法有小异,但均明言宋代有一位法号称为道济的禅师。在没有充分的根据说明这些资料或伪或讹的情况下,与其臆测“宋初无是人”,勿宁尊重史料而信其有。

如果历史上确有道济其人,那么,其准确的生卒年月当是何时?

关于济公之生卒年,各种资料上记载也不尽相同。据《济颠僧传》载,济公生于宋光宗绍熙三年(1192年),世寿六十,即卒于宋理宗淳祐十一年(1251年);但据著名历史学家陈垣《释氏疑年录》考证,济公生于宋高宗绍兴十八年(1148年),卒于宋宁宗嘉定二年(1209年),世寿六十二。验之于有关史料,笔者以为后说为是,理由如下:

一.据《武林梵志》载:宋孝宗乾道六年(1170年)瞎堂远禅师“敕住灵隐寺”,“于淳熙三年(1176年)迁化”。如果如《济颠僧传》所言,道济生于1192年,则瞎堂远迁化时道济尚未出生,无从“就灵隐瞎堂远落发”;

二.《净慈寺志》称德辉禅师“嘉泰(嘉泰元年为1201年)初住净慈四年”。如果如《济颠僧传》所言,道济生于1192年,则道济其时方才九岁,难圆瞎堂远禅师迁化后,道济往净慈寺投德辉禅师一说;

三.陈垣所言道济卒于1209年一说,与宋《北磵禅师论文集·湖隐方圆叟舍利铭》中所说道济于“嘉定二年(1209年)五月十四日死于净慈“正相吻合;

四.《净慈寺志》也载道济于「嘉定二年(1209年)五月十六日索笔书偈”后入灭。

可见,道济生于宋高宗绍兴十八(1148年),卒于宋宁宗嘉定二年(1209年)说较符合(或接近于)历史实际。

尽管历史确实曾有其人,但即便是几部寺志所记载的资料,对于道济一生的活动情况,也都是寥寥数语,凭此实难对于道济的宗教活动、佛学思想作出比较全面、系统的介绍,所幸的是,明隆庆年间由仁和沈孟柈编著的《钱塘渔隐济颠禅师语录》、于明清之际由暑名天花藏主人所编的《醉菩提全传》(另名《济颠僧传》)及约成书于清中叶的洋洋百万言的《济公全传》,为人们提供了十分弘富的济公其人、其思想的有关资料,尽管这些资料都有点近似于“***家言”,不可视同信史,但它对于人们从各个侧面去了解济公,还是很有助益的,特别是《济颠僧传》,不少前贤大德也都认为比较接近历史实际,因此,借助它以窥探济公其人、其思想实亦未尝不可。本文所依据的资料,除了灵隐、净慈等几部寺志的有关记载外,也参考了以上所提及的诸本传记,这是必须首先加以说明的。

二.道济的禅学思想

1.禅非坐卧 佛在自心

据《济颠僧传》记载,当道济备受坐禅之苦,找其师父瞎堂远禅师诉苦时,曾说了这样一段话:

坐禅原为明心,这多时,茫茫漠漠,心愈不明;静功指望见性,那几日,昏昏

沉沉,性愈难见。睡时不许睡,强挣得背折腰驼。立时不容立,硬竖得筋疲力倦。

向晚来,膝骨伸不开,到夜深眼皮睁不开;不偏不侧,

颈项带无木之枷;难转难移,身体坐不牢之狱;跌下来脸肿头青,扒起时手忙

脚乱;苦已难熬,监寺又加竹片几下;佛恩洪大,老师救我性命一条。

照此说来,坐禅真如桎梏牢狱,苦不堪言,它非但于人无益,而且简直要人性命。从传统佛教的观点看来,这种说法也许有点离经叛道--因为传统佛教的一个基本观点,就是把坐禅看成是学佛修行的最基本的方法之一;但是,如果把道济对坐禅的这番描述与《坛经》中慧能对坐禅的有关论述联系起来,那么,二者则颇有相通之处。例如,据《坛经》载,当慧能听志诚说神秀的禅法主要是教人住心观静,长坐不卧时,便说:“住心观静,是病非禅;长坐拘身,于理何益!”并作一偈曰:“生来坐不卧,死去卧不坐;一具臭骨头,何为立功课。”这两段话虽然具体的说法不尽相同,但都蕴涵着一个思想前提,即“禅非坐卧”、“道由心悟”,用道济话说,即是“坐禅原为明心”、“静功指望见性”。

在《济颠僧传》中,道济还屡屡语及学佛修行与外在的行为并没有直接的关系,例如他痛骂那些***装一本正经坐禅的和尚,有如泥塑木雕一般,又有何用!认为,凡夫俗子,往往拘于形式,木然呆坐,其结果多属修皮不修骨;而利根之人,只要心中有佛,一切动作施为,都不碍真修。他曾以一句“他人修口不修心,我为修心不修口”来为自己饮酒食肉作辩护。此语虽然带有几分自我解嘲之意,但其注重“修心”的思想却于此可见一斑。

道济承继慧能心即是佛,注重明心见性的思想,他自己也曾明确语及,在其入灭之前的一首颂中,他曾视自己的思想是“曹溪一滴”!可见,慧能南宗禅确实是道济思想的一个重要的来源。

2.性本天真 随缘任运

说道济的禅学思想源于慧能的南宗禅,并不意味着道济的禅学思想属于慧能为代表祖师禅,实际上,如果从总体上说,与其说道济的思想属于禅宗前期的祖师禅,勿宁说它与隋唐之后的“分灯禅”更接近一些。

道济其人的最大特点,如果一言以蔽之,则在于“颠”!《济颠僧传》有这样一句话:“这济颠竟将一个颠字,认作本来面目。”此话可视为描绘道济其人的画龙点睛之笔。盖道济之“颠”,并非疯疯傻傻之“颠”,而是一种体现“本来面目”之“颠”。在道济看来,人之天机,由于各种礼教规矩、造作雕凿,大多给淹没了,因此,一般人平时所表现出来的,大都是一种与本来面目相去甚远的虚***外表,唯有那种违情悖俗之“颠”,可以透露出些许人之自性天机、本来面目,这有如三岁小童,虽然幼稚无知,但所说所做,却全属天机;猿猴禽兽,虽毫无规矩,但一举一动,咸本自天然。这里不妨看看《僧传》中的一段记载:

有僧对道济说:“你一个和尚,罗哩罗哩地唱山歌,是正经么?”

济颠道:“水声鸟语,皆有妙音,何况山歌!”

有僧道:“你是个佛家***,与猿猴同群,小儿作对,也是正经么?”

济颠道:“小儿全天机,狗子有佛性,不同他游戏,难道伴你这班袈裟禽兽胡混

么?”

寥寥数语,把其思想底蕴和盘托出,亦即天然之本性,实乃佛性之所在,绝不可舍此天然之本性、本来之面目,而更另他求。基于这一思想,道济在修行方法上,***取一种纯任自然、随缘任运的态度。且听听他的一首信口歌,歌曰:

参透炎凉,看破世态。散淡游灵迳,逍遥无挂碍。了然无拘束,定性能展才。…… 初一不烧香,十***礼拜。前殿由他倒,后墙任他坏。……学一无用汉,于我有何 害?

《济公传》中更有诗曰:

着意求真真转远,痴心断妄妄犹多。

游人一种平怀处,明月青山影在波。

此种一任自然、不加造作的思想作风,很容易使人联想到后期禅宗的修行风格。禅宗自「五祖分灯”之后,其修行风格的最大特点,就是在“平常心是道”的基础上,提倡纯任自然、无证无修,随缘放旷,任性逍遥。济颠修行理论之特质,则以“颠”为中介,“颠”出自性天机,“颠”出本来面目。二者之表现形式虽有小异,其实质则无殊。因此,从修行理论、修行风格说,道济的思想完全属于后期禅宗。此一说法,人们还可以在《济颠僧传》找到许多佐证。

例如道济之开悟,正象后期禅宗许多禅师的开悟一样,是借助机锋、棒喝的。当道济请求瞎堂远禅师指教他“一话头,半句偈”,好让他早日开悟时,瞎堂远禅师叫他近前来,拿起禅板冷不防对他就打,并喝道:“自家来处尚不醒悟,倒向老僧寻去路,且打你个没记性。”正是这一棒一喝,道济被点醒了前因,不觉心地洒然,脱去下根,顿超上乘。此一番举动,全然是后期禅宗的行事风格,因此,道济之禅学思想属后期禅宗当勿庸置疑。

3.混俗和光 注重济世

道济禅学思想还有一个重要的特点,即不象传统佛教(乃至传统禅学)那样注重隐遁潜修,而是亦入世亦出世,主张混俗和光,做一个红尘浪里的本源自性天真佛。

道济在历史上影响,不象别的高僧大德那样,或以创宗立派传世,或以注解经论著称,而是以酒度人、以颠济众闻名于世俗社会。《济公传》中记载当时的皇帝曾钦赐济颠十六个大字,曰:“疯颠劝善,以酒度人;普度群迷,教化众生。”此一评语倒是对道济其人、其思想特点的一个形象写照。

考济颠其人在平民百姓中的影响,最以“专管不平事”和救人于危难之中闻名,而且在救苦救难之时,多带有三分醉意。这与传统佛教的“不参预世事”、“不饮酒食肉”之告诫是迥异其趣的,但是与宋元时期之禅宗既出世又入世、主张混俗和光,盛行“土面灰头不染尘,花街柳巷乐天真”的行事风格,却是正相符契。

济颠每次行事,总要先灌黄汤,大醉一埸,然后趁着醉意,济困扶危。在《济颠僧传》中,济颠屡屡言及“好酒好酒,赛过甘露菩提”,且改儒家之“食不厌精,脍不厌细”为“酒不厌多,食不厌醉”,此中自有济颠的道理在,这就是他常说的“除非布施一壶,还了贫僧的本来面目,或者醉了,反晓得明白。”意思是说,人之酒醉,较诸清醒之时,也许更能显露出自性天机、本来面目,因此,更能体现佛陀之本怀和显现佛法之神通;近代之印光法师对此则另有一说,曰:“其饮酒食肉者,乃遮掩其圣人之德,欲令愚人见其颠狂不法,因之不甚相信,否则彼便不能在世间住矣。”如果把这两种说法结合起来,那么,济颠之饮酒食肉,实非由于嘴馋贪杯,而是别有其用意之所在,亦即借此混俗和光,入世济人。

通观《济颠僧传》,书中描写济颠饮酒食肉乃至于混迹于花街柳巷的篇幅不少,但它丝毫没有给人济颠沉迷于酒色的印象,相反,倒使人觉得他颇有维摩诘居士“行于非道,通达于佛道”的风范。书中两句诗偈,曰:“俯仰人天心不愧,任他酒色又何妨”、“几回欲逐偷香蝶,怎奈禅心似铁坚”,则颇能反映济颠饮酒食肉,不碍菩提之出污泥而不染的清高道行。当然,此种道行之最终依据,乃在于中诗中所说的坚似铁的“禅心”,或者用社会上流行的一句口头禅说,则是“酒肉穿肠过,佛祖心中留”,因为,心中有佛,自然语默动静、举止施为,尽合于佛道。

4.人生如梦 三界皆空

道济之禅学思想,除去前面语及的,既深受慧能南宗“即心即佛”、“明心见性”思想的影响,又带有浓厚的后期禅宗随缘任运、混俗和光的色彩外,还有一个重要的特点,即般若性空的思想贯穿始终。

在僧传中,人生如梦、三界皆空的的思想俯拾皆是,请看看济颠在西湖苏堤上所唱的一首歌:

世人忙碌碌,都在一梦中。

也梦为寒土,也梦做庄家,

也梦陶朱富,也梦范丹穷,

也梦文章显达,也梦商贾经营,

也梦位登台鼎,也梦执掌元戎。

离合悲欢,寿夭共穷通。

仔细从头看,都在一梦中。

更有一首宣扬世事皆空的信口歌曰:

南来北往走西东,看得浮生总是空。

天也空,地也空,人生杳杳在其中。

日也空,月也空,来来往往有何功?

田也空,土也空,换了多少主人翁。

金也空,银也空,死后何曾在手中。

妻也空,子也空,黄泉路上不相逢。

官也空,职也空,数尽孽随恨无穷。

朝走西来暮走东,人生恰是***花蜂。

***得百花成蜜后,到头辛苦一埸空。

夜深听尽三更鼓,翻身不觉五更钟。

从头仔细思量看,便是南柯一梦中。

此外,诸如“人生天地常如客,何独乡关定是家”、“荣华总是三更梦,富贵还同九月霜”等诗偈警句,在僧传中更是屡见不鲜。实际上,济颠尚未出家时那句语惊四座的“续题”---“净眼看来三界,总是一椽茅屋。”就含有三界皆空的思想,至于《济公传》中描述济公回家探亲时所抒发之感慨,即:“免走荒台,狐眼败叶,俱是当年歌舞之地;露冷黄花,烟迷剩草,亦系旧日征战之埸。”更成为后人感叹世事无常所屡屡引用的妙句隹语。其实,济颠于日常行事中所以多取游戏人生的态度,这与他看破红尘是密切相关的,正因为他“看破了本来面,看破了自在容,看破了红尘滚滚,看破了天地始终”, 所以能够“跳出红尘,静观云水,醉里乾坤,壶中日月”。

总之,人生如梦,三界皆空的思想在济颠的禅学思想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,这与中国历史上的禅宗思想特点是相一致的。盖自五祖弘忍以《金刚经》传予慧能之后,般若性空思想一直成为中国禅宗特别是慧能南宗的理论基础之一,道济思想虽从总体上说属于后期禅宗,但后期禅宗的思想理论基石之一,仍是般若性空学说。在中国佛教思想史研究上,以往人们常常把禅宗归结于“真常唯心”,认为禅宗更注重“妙有”,实际上,作为佛教的一个流派,般若性空的思想一直禅宗思想的理论基石之一。

三.道济思想与宋代禅学

在简略考证了道济的生卒年代,并对其禅学思想进行了粗线条的剖析后,有一个问题是值得我们进一步去探讨的,这就是道济及其禅学思想与时代的关系。

考诸佛教史,中国佛教自唐武宗灭佛,特别经五代战乱之后,曾经盛行于隋唐二代的佛教诸宗派均呈颓势,仅有禅宗法脉尚存,而且自五代末之后,又“一花开五叶”,出现了“五祖分灯”。因此,到了宋元时期,禅宗成为当时中国佛教的主流或者说代表。

就中国禅宗说,其历史发展大体上可分为前后两个时期,如果说前期禅宗通常是以“六祖革命”后的“祖师禅”为代表,那么,后期禅宗则主要是指“五祖分灯”后的“分灯禅”。

所谓“分灯禅”,主要指唐末五代后逐渐分化出各具特点的五个宗派,它们是沩仰、曹洞、临济、法眼、云门五宗。其中:沩仰宗创立并繁兴于唐末五代,开宗最先,衰亡亦最早,前后仅四世,仰山慧寂后四世即法系不明;法眼在五宗中创立最迟,兴于五代末及宋初,至宋中叶即告衰亡;云门一宗勃兴于五代,大振于宋初,至雪窦重显时宗风尤盛;曹洞宗自云居道膺后即趋衰微,从芙蓉道楷后宗风再振,丹霞子淳下出宏智正觉,倡「默照禅”,是赵宋一代禅学之一大代表;临济在五宗中流传时间最长,影响也最大,一至于有“临天下”之说。该宗自石霜楚圆下分出黄龙、杨歧二系,大盛于宋中叶,至佛果克勤下出大慧宗杲,倡“看话禅”,风行一代,对后世影响至为深远。

实际上,“五祖分灯”后的禅法,尽管有“五家七家”之分,各宗的禅法虽然也不无小异,但就修行方法说,都有一个共同点,即都主张无证无修,提倡纯任自然、不加造作。例如,临济义玄就主张“佛法无用功处,只是平常无事”,“屙屎送尿,著衣吃饭,困来即眠。”并说:「看经看教,皆是造业”,要人们“不看经”、“不学禅”,“总教伊成佛作祖去。”(《古尊宿语录》卷五);沩山灵祐也主张不***修证,并说:“修与不修,是两头话”,百丈怀海评其禅风曰:“放出沩山水牯牛,无人坚执鼻绳头,绿杨芳草春风岸,高卧横眠得自由。”长庆大安禅师“在沩山三十来年,吃沩山饭,屙沩山屎,不学沩山禅,只看一头水牯牛”。(《五灯会元》卷四)沩山***香严智闲也是因掘地击竹,豁然得悟,他曾因此作一偈曰:“一击忘所知,更不***修治;动容扬古路,不堕悄然机。”(《景德传灯录》卷十一)福州灵云志勤禅师也曾在沩山门下因见桃花而悟道,并作一偈曰:“三十年来寻剑客,几回落叶几抽枝;自从一见桃华后,直至如今更不疑。”(《景德传灯录》卷十一)至于洞山禅,更是「出入于洪州、石头,近于牛头而又进一步发展”。(印顺:《中 国禅宗史》第409页)洞山良价曾依牛头法融的“无心合道”作一偈曰:“道无心合人,人无心合道;欲识个中意,一老一不老!”,此谓道体无所不在,亦遍身心,人无须用心,自然合于道;云门宗文偈禅师更欲一棒把佛打杀给狗子吃闻名,这种呵佛骂祖的作风与当时盛行的主张纯任自然,强调做本源自性天真佛的思想是一致的。因为既然佛是每个人本自天然的,因此任何读经修行、求佛求祖,都是自寻束缚、枉受辛苦。

这里我们不妨回过头来看看道济的禅学思想。道济把酒肉之戒当束缚,视静功坐禅如桎梏,认“颠”为本来面目,视小儿为全天机,主张任性逍遥,“学一无用汉”,甚而认为明月青山,尽是佛道,水声鸟语,皆有妙音。这种思想与后期禅宗的性自天然、不加造作,随缘任运、无证无修的思想风格是完全一致的。

另外,后期禅宗思想的另一个重要特点,是进一步打破世间与出世间的界限,把出世与入世融成一片。这种思想至宋元时期有了进一步的发展,其中最突出的表现,就是进一步把佛教的世俗化、社会化,由前期禅宗的即心即佛,进一步发展为佛性的物化与泛化,所谓一花一叶,无不从佛性中自然流出,一色一香,皆能指示心要,妙悟禅机。此时之禅宗,不但淡薄了世间与出世间的界限,而且混淆了有情与无情物之间的差别;不但不提倡出世苦修,而且大力宣扬“行于非道,即是通达佛道”;不但主张“既在红尘浪里,又在孤峰顶上”,而且崇尚“土面灰头不染尘,华街柳巷乐天真”。后期禅宗的这一思想特点,在道济身上有着十分突出的表现。有些不甚了解中国禅宗思想发展史的人 ,当看到《济颠僧传》或《济公传》中济颠如此任性逍遥、游戏人生,饮酒食肉、以颠济众时,或觉得这是一种纯文学艺术刻划,与佛教了不相干,或觉得这是对僧人形象的歪曲和对佛教的嘲讽,实际上,这些都是一种误会,济颠僧传中道济之举止行事,虽然带有一定的文学色彩,但它完全是以宋元时期的禅师为原型的,具体点说,是以道济其人的事迹为原型的,在相当程度上带着深刻的宋元时代的烙印,是宋元时代禅宗思想的一个侧影---虽然宋元时期的禅师不一定个个都取“济颠”这种表现形式,但道济其人其学与宋元时期禅宗的思想风格非但不相违悖,而且正相符契!---笔者以为,只有这样去看待济颠僧传,这样去看待济颠其人其思想,才是客观的、历史的。

 在《淳熙秘阁续刻》,米元章所谓绝似《兰亭叙》。昔年见之南都,曾记其笔法于米帖,曰:?字字骞翥,势奇而反正,藏锋裹铁,遒劲萧远,庶几为之传神。?今为吴太学用卿所藏。顷于吴门出余,快余二十馀年积想,遂临此本云:抑余二十馀年时书此帖,兹对真迹,豁然有会,盖渐修顿证,非一朝夕。***令当时力能致之,不经苦心悬念,未必契真。怀素有言:?豁焉心胸,顿释凝滞。?今日之谓也。时戌申十月有三日,舟行朱泾道中,日书《兰亭》及此帖一过,以《官奴》笔意书《禊帖》,尤为得门而人。

 吾书无所不临仿,最得意在小楷书,而懒于拈笔。但以行草行世,亦多非作意书,第率尔酬应耳。若使当其合处,便不能追踪晋、魏,断不在唐人后乘也。

 作书与诗文同一关捩,大抵传与不传,在谈与不谈耳。极才人之致,可以无所不能而谈之,玄味必由天骨,非钻仰之力、澄练之功所可强人。

 转笔处,放笔处,精神血气易于放过。此正书家紧要关津,造物待是而完也。但知出笔,不知转笔、放笔,必不诣极。

 书须参(离合)二字,杨凝式非不能为欧、虞诸家之体,正为离,以取势耳。米海岳一生夸诩,独取王半山之枯淡,使不能进此一步,所谓?云花满眼,终难脱出净尽?。赵子昂则通身入此玄中,觉有朝市气味。《内景经》曰:?淡然无味天然粮?,此言可想。

 三十年前参米书在,无一实笔,自谓得诀。不能常习,今犹故吾,可愧也。米云:?以势为主。?余病其欠淡,淡乃天骨带来,非学可及,内典所谓带师智,书家谓之气韵也。

 翰墨之事,良工苦心,未尝敢以耗气应也,其尤精者,或以醉,或以梦,或以病,游戏神通,无所不可,何必神怡气王,造物乃完哉!世传张旭号草圣,饮酒数斗,以头濡墨,纵书壁上,凄风急雨,观者叹愕。王子安为文,第磨墨数升,蒙被而卧,熟睡而起,词不加点,若有鬼神,此皆得诸笔墨蹊径之外者。今观察王先生当人日,病不饮酒,莫廷韩馈以内府良药,辄据枕作诗二十余章谢之,皆***鼓吹也。乃与彼二子鼎足六立也矣。?

 晋人书取法,宋人书取意,或不胜于法乎?不然,宋人自以其意为书耳。非能有古人之意也。然赵子昂则矫宋之弊,虽已意亦不用也,此必宋人所诃,盖为法所转也。唐人诗律与其书法颇似,皆以浓丽为主,而石法稍远矣。余每谓晋唐无态,学唐乃能入晋。晋诗如其书,虽陶元亮之古澹,阮嗣宗之后爽,在书法中无虞、褚可当,以其无门也。因为唐人诗及之。

 晋、宋人书,但以风流胜,不为无法,而妙处不在法。至唐人始专以法为蹊径,而尽态极研矣。

 总之俗欲造极处,使精神不可磨没。所谓神品,以吾神所著故也。何独书道,凡事皆尔。

 大慧禅师论参禅云:?譬如有人具百万资,吾皆籍没尽,更兴索债。?此语殊类书家关捩子。米元璋云:?如撑急水滩船,用尽气力,不离故处。?盖书家妙在能合,神在能离,所以离者,非欧、虞、褚、薛名家伎俩,直要脱去右军老子习气,所以难耳。那吒拆骨还父,拆肉还母,若别无骨肉,说甚虚空粉碎,始露全身,晋、唐以后,惟杨凝式解此窍耳,赵吴兴未梦见在。

 余十七岁学书,二十二岁学画,今五十七八矣。有谬称许者,余自校勘,颇不似米颠作欺人语。大都画与文太史较,各有短长,文之精工具体,吾所不如。至于古雅秀润,更进一筹矣。与赵文敏较,各有短长。行间茂密,千字一同,吾不如赵。若临仿历代,赵得其十一吾得其十七,又赵书因?熟?得俗态,吾书因?生?得秀色。赵书无弗作意,吾书往往率意;当吾作意,赵书亦输一筹。第作意者少耳。

 吾于书似可直接赵文敏,第少生耳。而子昂之熟,又不如吾有秀泣之气。惟不能多书,以此让吴兴一筹。画则具体而微,要亦三百年来一具眼人也。

 予学书三十年,司得书法,而不能实证者,在自起自倒、自收自束处耳。过此关,即历军父子亦无奈何也。转左侧右,乃历军字势。所谓迹似奇而反正者,世人不能解也。

 唐人书皆回腕,宛转藏锋,能留得笔住。不直率流滑,此是书家相传秘诀。微但书法,即画家用笔,亦当得此意。

 书法虽贵藏锋,然不得以模糊为藏锋,须有用笔如太阿*截之意,盖以劲利取势,以虚和取韵。颜鲁公所谓?以印印泥、如锥画沙?是也。细参《玉润帖》,思过半也。

 米海岳书,无垂不缩,无往不收。此八字真言无等咒也。然须结字得势,海岳自谓集古字,盖于结字最留意,比其晚年,始自出新意耳。?

 古人作书,必不作正局,盖以奇为正,此赵吴兴所以不大入晋、唐室也。《兰亭》非不正,其纵岩用笔处,无迹可寻。若开***模相似,转去转远。柳公权云:?笔正?,须善学柳下惠者参之。余学书三十九年,见此意耳。

 用墨须使有润,不可使其枯燥,尤忌浓肥,肥则大恶道矣。

 余尝谓右军父子之书,至齐、梁时风流顿尽。自唐初虞、褚辈,一变其法,乃不合而合,右军父子殆如复生。此言不大易会,盖临摹最易,神气难传也。

 临帖如骤遇异人,不必相其耳目、手足、头面,当观其举止、笑语、真精神流露处。庄子所谓?目击而道存?者也。

 章子厚日临《兰亭》一本,东坡闻之,谓:其书必不得工。禅家有云,从门入者,非是家珍也。惟赵子昂临本甚多,世所传十七跋、十三跋是已。?世人但学兰亭面,欲换凡骨无金丹。?山谷语与东坡同意,正在离合之间,守法不变,即为书家奴耳。

 昔右军诸帖,半出于问病吊唁,从哀戚中结法,所谓泪渍老笔者,其书独垂至今。

 《内景经》全在笔墨畦径之外,其为六朝人得意书无疑。今人作书只信笔为波画耳。结构纵有古法,未尝真用笔也。善用笔者清劲,不善用笔者浓浊。不独连篇各体有分别,一字中亦具此两种,不可不知也。

 颜鲁公受笔法于张长史。尝有?锥画沙?、?印印泥?之喻,又谓之?屋漏痕?。然其碑帖严整,蚕头鼠尾,即不无?锥沙?、?印泥?、?屋漏痕?。未之见也。独此碑落笔与放笔处,和缓挺劲兼之,余临写之,次恍若有悟。鲁公曰:自钟、王至虞、陆,皆口决手授,以至张长史。信矣。

 锥沙三喻,皆喻藏锋,不知出锋亦有之。因出锋之尤,故成藏锋之浑,此碑是也。东坡偃笔虽形类颜,失在用笔矣。其学王僧亦然。

 《争座位帖》,宋苏、黄、米、蔡四家书皆仿之。唐时欧、虞、褚、薛诸家,虽刻画二王,不无拘于法度。惟鲁公天真烂漫,姿态横出,深得右军灵和之致,故为宋一代渊源。

 余近来临颜书,因悟所谓?折钗股?屋漏痕?者,惟二王有之。鲁公直入山阴之室,绝去欧、褚轻媚习气,东坡云:?诗至于子美,书至于鲁公。?非虚语也。颜书惟《蔡明远序》尤为沉古,米海岳一生不能仿佛,盖亦为学唐初诸公书,稍乏骨气耳。灯下为此,都不对帖,虽不至入俗,第神***璀璨,即是不及古人处,渐老渐熟,乃造平淡。米老犹隔尘,敢自许逼真乎?题以志吾愧。

 余每临怀素《自叙帖》,皆以大令笔意求之,黄长睿云:米芾见阁帖书稍纵者,辄命之旭。旭、素故自二王得一家眷属也。旭虽姿性颠逸,超然不羁,而楷法精详,特为正真,学狂草者,从此进之。

 柳诚悬书,极力变右军法,盖不欲与《禊帖》面目相似。所谓神奇化为臭腐,故离之耳。凡人学书,以姿态取妍,鲜能解此。余于虞、褚、欧,皆曾仿佛十一,自学柳诚悬,方悟用笔古淡处。自今以往,不得舍柳法而趣右军也。

 杨景度书,自颜尚书、怀素得笔,而溢为奇怪,无五代衰*之气。宋苏、黄、米皆宗之。《书谱》曰:?既得平正,须追险绝?景度之谓也。

 书家以险绝为奇,互窃惟鲁公、杨少师得之,赵吴兴弗解也。今人眼目为吴兴所遮障。予得杨公《游仙诗》,日益习之。

 东坡先生书,世谓其学徐浩。以余观之,乃出于王僧虔耳。但坡公用其结体,而中有偃笔,又杂以颜常山法。故世人不知其所自来。即米海岳书自率更得之,晚年一变,遂有冰寒于水之奇。书家未有学古而不变者也。

 米元章书,沉着痛快,直夺晋人之神。少壮未能立家,一一规模古帖,及钱穆父诃其刻画太甚,当徒势为主,乃大悟,脱尽尽本家笔,自出机轴,如禅悟后,拆肉还母,拆骨还父,呵佛骂祖,面目非故。虽苏、黄相见,不无气慑。晚年自言无一点右军俗气,良有以也?。

 右皆赵文敏闲窗信笔所书。锡山安氏刻于家。余素不学赵书,以其结构微有习气,至于用笔、用墨,文敏所谓?千古不易?者。不如是,何以名喧宇宙也!前人正自未可轻哉议。

 人谓倪书有《黄庭》遗意,此论未公。倪自作一种调度,如啖橄榄,时有清津绕颊耳。书家四忌:甜、邪、俗、赖。倪从画悟出,因得清丽。枝指山人书,吴中多赝本。此书律诗二十首,如绵裹铁,如印印泥,方是本色真虎,非裴将军先射诸彪也。

 本朝学素书者,鲜得宗趣。徐武功、祝京兆、张南安、莫方伯各有所人,丰考功亦得一斑,然狂怪怒张失其本矣。余谓张旭之有怀素,犹董元之有巨然,衣钵相承,无复馀恨,皆以平淡天真为旨,人目之为狂乃不狂也。

 吾松书自陆机、陆云,创于右军之前,以后遂不复继响。二沈及张南安、陆文裕、莫方伯稍振之,都不甚传世,为吴中文、祝二家所掩耳。文、祝二家,一时之标,然欲突过二沈,未能也。以空疏无实际。故余书则并去诸君子而自快,不欲争也,以待知书者品之。